我的祖籍是河南林县,也就是现在的林州市。年,我父母都已年过六旬,才第一次回老家寻根问祖。回来以后,老家的种种就成了父亲永远唠叨不完的话题。让儿孙辈回老家认认本家,参观一下闻名天下的红旗渠,更是成了父亲的执念,可我们都对此不以为然。时间整整过了10年,我们才算是了却了父亲的这个心愿。

年初冬的一天,我们一家三代八口一起回到了老家。午饭之后,我们就去参观红旗渠。我自认为已经对红旗渠有了不少的了解,但是当我身临其境,触摸着面前高耸的崖壁,脚踏着渠堰齐整的青石,俯看着渠内流淌的活水,我的心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我真的应该听父亲的话,早一些回来看看!在太行山初冬呼啸的山风中,在红旗渠蜿蜒曲折的渠坝上面,我仿佛听到了当年的铁锤叮当,钢钎铿锵,炮声隆隆,号子嘹亮。林县人民以太行山为琴,以红旗渠渠线为弦,弹奏出一曲重整山河、改天换地的交响乐章!岁月流转,世事变幻,但那个时代的强音依然激越雄壮,在太行群峰间轰然回响。首先让我感到震撼的,是工程规模之巨。红旗渠是20世纪60年代,河南省林县人民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从太行山腰修建的引漳(漳河)入林工程。工程从年2月动工,到年7月全面完工,历时近十年。工程全长70多公里,工程量之大超乎想象。在悬崖峭壁之中,家乡人硬是用钢钎、铁锤等最原始的工具,削平了座山头,开凿了座隧洞,挖掘土方万立方米。据计算,如果把这些土石筑成2米高、3米宽的长墙,可以纵贯祖国南北,从广州经北京一直到达哈尔滨。我原来想象红旗渠修在山上,只可能是一条窄窄的水渠而已,没想到渠道宽度有6米左右。尽管是初冬时节,还有一些人乘坐小艇顺水而游。红旗渠名副其实是缠绕在太行绝壁、穿越在崇山峻岭之中的一条人工天河!

漫步在红旗渠边,每一个游人都步履轻松。但当时工程推进之难却令人震撼。以红旗渠干渠咽喉工程之一的青年洞为例,这个隧洞全长仅米,但因为山势险峻,岩石坚硬,名精壮的青年突击队员历时一年半才打通。一开始日掘进只有0.3米。后来在实践中他们创造了连环炮、三角炮等爆破方法,日掘进速度才达到2米左右。当时正值国家困难之际,所有突击队员一天只有6两定额粮食。为了填饱肚子,他们上山挖野菜,下河捞水草,很多人得了浮肿病,但他们在“宁愿苦干,不愿苦熬”的口号鼓舞下,仍坚持在工地挖山不止。任谁也会情不自禁地感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

再一个让人震撼甚至痛惜的,就是工程建设过程中的牺牲之大。在红旗渠修筑过程中,共有名英雄儿女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在悬崖峭壁上开山放炮,要靠人从高耸的山顶上打下吊绳悬垂着钻炮眼,装炸药。被炸活但没有滚落下来的石块都要由人工除险队腰系绳索在悬崖峭壁间飞来荡去小心处理。往往飞荡数次,才能荡进去,除掉险石,难似虎口拔牙。人工开凿隧洞产生的碎石要用筐子装,用独轮小推车往外推。塌方、滑坡、落石等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死伤之重也就可以想见了。更感人的是林县最边远的一个乡镇,享受不到渠水的灌溉,依然派出人马参与修渠。

红旗渠转下山崖落入平地的分渠口,在林县的任村镇。这是我的老家南荒村所在的镇子。林县全县群山林立,沟壑纵横,土薄石厚,旱灾频仍。“一部林县志,满卷旱荒史。”史料记载,从年到年间,林县发生较大旱灾多次,绝收38次,缺水,让无数林县人背井离乡,逃弃故园。我家就是我祖爷爷那辈从河南林县逃荒来到辽州,也就是现在的左权县的。有了红旗渠水的灌溉滋润,我的老家也从过去的南荒村改名叫成了南丰村。时代变迁,岁月更迭。修筑红旗渠的功与过,是与非,似乎一直有人争论。但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这一点应该毋庸置疑。这次我回到老家,既是一次问祖寻根之旅,更是一次强身健体之旅。事实上,每一个到红旗渠的人何尝不是一个寻精神之根的过程?红旗渠犹如一条壮美而结实的琴弦,徜徉在渠坝上的每一个人都如同一个个弹奏者,或者成为了跳跃在琴弦上的一个个音符。有红旗渠精神的支撑,相信每一个徜徉于此的人都能弹奏好自己的人生乐章!

作者:张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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