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日本宫崎县一个开小商店的妇女,在看一家报社文章时,突然愣住了。上面有一则来自中国的寻人启事,在找几十年前在中国落难的一个小女孩。
妇女读着读着,突然泪奔,眼泪哗哗涌出。
她颤抖地对一旁的丈夫说道:“我...我的父亲...父亲聂荣臻,在找我!”
图
聂荣臻
这个日本妇女究竟是谁?为何说聂荣臻是她的父亲?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就让我们走进几十年前那段可歌可泣的往事……
一、发现两个日本小女孩!
年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八路军打了一个百团大战,战役的规模堪称宏伟。百团大战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打破日寇的封锁,破袭日军交通要道。所以聂荣臻把首要进攻目标放在了井陉煤矿。
井陉这个地方是太行山麓的主脉,天下九塞之一,它最出名的就是煤矿,这里的煤矿不仅藏量丰富,而且挖出来的煤质量优良,日军占领这里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井陉煤矿改造成一个能源基地。
先在矿区周围修了高高的围墙,然后挂起电网,之后又在里面配上战壕、碉堡;此外在外面的小土山上,日军又弄了号人驻扎在碉堡里,担任护卫工作。所有的一切弄好后,日军就开始大肆挖掘煤矿,其中小部分用于战事,大部分都运回了日本本土。
基于上述种种情况,聂荣臻决定必须要破坏这个重要日军据点。
很快战斗开始了!
8月20日,夜,八路军部队,翻过几座小山头后,抵达了煤矿附近,大家在深沟里向煤矿不断前进,日军山顶炮楼的探照灯,不断来回扫视。没多久,部队已经抵达围墙外约30米的地方,战士屏息以待,等待命令。
8点30分,激昂的冲锋号刺破了夜的宁静,瞬时井陉煤矿外面响起无数声音。手榴弹爆炸声、机枪声、战士的怒吼声、敌人惊慌失措的喊叫声,都交织在这个空间。
突然,矿井附近所有的灯都灭了,看来八路军战士已经把矿区的总电源切断了,矿区一片漆黑,不时有火光乍现。
战士开始冲锋,众人先包围了小土山上的碉堡据点,所有的机枪猛烈开火,压制敌人,到凌晨4时许,堡垒外面的铁丝网全部被破坏,战士也攻占了碉堡。
敌人不断向西溃逃,想要跑进井陉煤矿火车站,那边还有很多负隅顽抗的日军。
井陉煤矿火车站里的日军看小土山已经被攻下,便开始直接用炮火、机枪封锁战士的下山路,炮声隆隆,弹片横飞。
就在这时候,一分区三团一营四连的通信员杨仲山,突然发现碉堡不远处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茫然无措看着眼前的炮火,她身边还躺着一具日本妇女的尸体。
“快过来!”杨仲山连忙喊道。
可那个小女孩好像听不懂,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似乎被密集的炮火、子弹吓住了。杨仲山急了,也不管危险还是不危险,一个鱼跃便滚到了小女孩身边,抱起她就往掩护物那边跑。
子弹在后面嗖嗖穿过。
幸好两人都没有事,杨仲山把女孩抱到连长那里,连长说:“这里太危险了,赶紧送到营部救护所!”
杨仲山大声说道:“是!”
他抱着孩子,看准方向,沿着土山后面的交通壕,直接冲了过去,那个日本孩子紧紧抱住他,不哭不闹。
不过就在即将抵达营部的时候,北面又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远远还能听见日本鬼子叽里呱啦的声音,杨仲山暗叫不好——看来增援煤矿的鬼子已经赶过来了。
当时杨仲山轻轻捂住孩子的嘴,往路旁的高粱地里藏,等到枪声逐渐消失了,杨仲山才带孩子跑向了营地,这时天边出现了鱼肚白,周围渐渐有了光亮。
杨仲山把孩子在救护所安顿后,给她弄了一些干饼,一点一点撕开喂她吃,经过这一夜的经历,小女孩明显是吓到了,她有些憔悴。让杨仲山惊奇的是,后面天大亮的时候,营长赖庆尧也抱了一个日本小女孩过来,只有1岁多,好像还受了伤。
原来这两个小孩是井陉煤矿火车站副站长加藤清利的孩子。战斗爆发的时候,这夫妇两人一人抱一个,分别去了碉堡和矿井那边,可战后打扫战场的时候大家才发现,这加藤夫妇都已经死在了战火中,只找到孩子。
根据一些火车站的日军俘虏得知,这两个孩子大一点的叫美穗子,小一点叫美馏子。
营长赖庆尧看着这两个孩子,也是为难,平日里要是碰到了中国女娃,自然就是找个老乡抚养一下,可这日本小女孩不一样,这老乡不一定想收啊;留在身边的话,就更不行了,部队里都是糙汉子,哪里会照顾孩子呢?
杨仲山看出了营长的为难,说道:“咱们要不给团长汇报一下?”赖庆尧眼睛一亮。对啊,团长办法多,说不定就能妥善处理这两个小女孩。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被远在洪河漕村的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知道了,他觉得战士救下这两个日本小女孩,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司令部这里有照顾小孩的人,于是他下令先把小女孩送到司令部这里来。
就这样,战士找老乡借了一副扁担和两个笸(pǒ)箩,挑着这两个孩子,出发了……
二、如何安置孩子?
到了司令部那里后,聂荣臻早就在村口等了,他帮忙把这两个孩子抱下来。孩子很乖,也没有吵闹,就是转着大眼睛使劲看着他。
孩子是敏感的,她们能感觉到聂荣臻司令身上散发善意,并不排斥。
聂荣臻看着那个小一点的孩子美馏子身上有伤口,就赶医院检查伤口,他抱着美穗子先回了司令部。
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美穗子明显有些害怕,她蜷缩起来,只露出乌溜溜的大眼睛。聂荣臻笑着看她,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雪花梨来,递给了她。
在战争时期,雪花梨可是好东西,很多战士都没尝过它的味道。美穗子看到食物,眼睛有了反应,她紧张地接过雪花梨,然后小口小口啃了起来,或许是甘甜的雪花梨起了作用,美穗子也没有了先前的紧张。
看着小女孩的样子,聂荣臻也难得有了笑脸。
战士把小孩送到后,然后掏出了一封信件,里面是些前线情报,还有这两个孩子的情况。
聂荣臻打开信件仔细看了看,许久后他叹息一声:“日军火车副站长的孩子...美穗子...美馏子,唉,也是对苦命的孩子!”
孩子安顿下来后,聂荣臻才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孩子。大一点的美穗子,剪着小女孩通常留的短发,脸蛋圆圆的,皮肤很白皙。小一点的,就是婴儿的样子,还没长开的五官,睡得很沉。
聂荣臻对屋子里的警卫员说道:“这么远的路,伢儿一定饿了,快让炊事员熬一点稀饭来,火候要注意!”
警卫员连忙应了一句,正当他想转身的时候,聂荣臻又补了一句:“对了,等下再让人找个哺乳期的妇女,这么小的孩子不喂奶不行,美馏子正需要营养哩。”
没多久,炊事员就熬好了一盆热气腾腾的米粥,浓稠度刚刚好。聂荣臻拿碗准备给女孩喂,炊事员一看连忙道:“司令,这哪能让你来喂哩?我来吧!”
“没事,我来吧,说起来我那千里之外的女儿也快十岁了,可我还没有喂过一次饭哩……”聂荣臻突然感伤地说了一句。
他拿起碗,先是盛了半碗粥,然后用勺子不断在粥沿上转动,转到几乎只剩下一点热气后,他才用勺子挑起一点,送到孩子嘴里。
聂荣臻将女孩子搂在怀里,用小勺一点点喂她吃,孩子也确实饿了,大口大口吞咽。
就这样,两个孩子暂时在司令部安顿了下来。
大家都知道了聂荣臻收养了两个日本的孤儿,连附近的村民都知道这件事,不过没有人说什么,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逐渐熟悉了环境的美穗子,也渐渐放开,她和聂荣臻形影不离,进进出出的时候,总是用小手抓住他衣襟,像个小尾巴似的。
聂荣臻看她可爱的样子,会心一笑。
不过没多久,一个抉择也慢慢出现在聂荣臻面前,就是两个孩子未来究竟怎么处置?是留下来,还是送回去?
收养孩子是好意,可这毕竟是战场,枪弹无眼,实在不是照顾孩子的地方。聂荣臻说,虽然日寇可恶,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应当好好安置她们。如果养起来,也不是不行,中国这么大,怎么会容不下两个日本小女孩呢?
但话又说回来了,战事越加激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边区的环境这么艰苦,有时候连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孩子呢?再者说,这两个孩子已经没了父母,孤苦伶仃的,美穗子虽然小,但其实也懂事,她知道自己不是这里的人,如果硬要她们在这里生活的话,恐怕也会让她们痛苦伤感。
想来想去,恐怕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回去了,而且最好是送回日本本土去,她们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但家里应该有亲戚照顾她们,血浓于水,落叶归根,让她们回到自己本来就属于的地方,这何尝不是一种正确的选择呢?
思来想去后,聂荣臻决定把两个孩子送回去。
三、一封给日军的信
聂荣臻找了个办事可靠的老乡,然后与八路军的一个战士,一同把孩子送到了河北石家庄的日军军部那里。
出发前,聂荣臻还写了一封亲笔信,据后来的文档记录,当时聂荣臻留下的文字大概总结出来就是三点。
第一,日阀横暴,侵我中华,仅仅几年时间,两国伤死亡者不计其数,造成这样的惨痛事件,日阀应该担负所有责任。
第二,此次八路军进击正太线,收养了日本孤女2人。其母不幸死在火炮下,父亲受伤,救治无效后殒命,现在只留下他们的孩子。一女仅五六岁,一女尚在襁褓中,现在送还,请转交其亲属,一定要好好抚养。
第三,两国人民本来无冤无仇,可日阀专政,逞其凶毒,对内横征暴敛,致使日本底层百姓背井离乡,触冒烽火;其次对中国百姓来说,更是肆意烧杀淫掠,做尽惨无人道之事,我八路军本国际主义精神,至仁至义,有为有终,希望你们幡然觉醒,打倒日本军阀财阀,以争取真正解放。
这封信件其实一共有来字,其中小部分介绍了美穗子姐妹的遭遇,更多的部分还是表现了聂荣臻对这场战争的看法。
日本军阀发动侵华战争,暴行累累,但最终还是中日两国的百姓深受其害,美穗子的这个事,表达了聂荣臻的一个期望——就是大家能够团结起来,反对这场战争。
信件没有封口,聂荣臻希望所有经手的人都可以看见。
很快老乡就挑着笸箩来了,聂荣臻把美馏子抱了出来,小心放在里面,美穗子慢慢跟在后面,一副不舍的样子。
看得出来,她很明白即将发生什么。
聂荣臻看她委屈的样子,心疼不已,连忙抱了抱她。然后他又让警卫把准备好的雪花梨放进了笸箩,一个接一个的雪花梨,很快铺满了整个笸箩。
美穗子坐在上面,泪眼婆娑。很快,老乡和战士出发了,美穗子向聂荣臻挥了挥手,慢慢远去,聂荣臻也同样向她挥了挥手,不过谁也没有发现,他的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水……
很快两个孩子就被送到了日军那边,当那里的日军首领听了翻译念的信后,沉默了许久,他庄重地鞠了一躬,然后拿出一叠钞票给了挑孩子的农民。
再然后,这两个孩子不知道去哪里了,聂荣臻猜她们应该乘坐某只轮船,回到了故乡,在某个樱花盛开的地方,开心地生活吧。
岁月流转,40年的时光如水般悄然流过。
年,一次偶然的机会,《解放军报》的记者姚远方知道了这个故事,说来巧合,当时《晋察冀日报》的副社长沙飞随部队参加百团大战,拍了不少照片,聂荣臻怕他出危险,便就没让他去前线,而是留在司令部。
就是这个巧合,沙飞亲眼目睹了聂荣臻照顾两个日本小姑娘的故事,作为新闻人,他很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个十分值得纪念的时刻,于是用照相机拍摄下来。
年,在阜平县的一次交流会上,沙飞把这组照片介绍给了大家。
所以《解放军报》记者姚远方看到故事和这组照片时,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让那个日本小姑娘和聂荣臻再见一面,会怎么样?
这个想法一出来,便如野草般疯长。
姚远方越想越兴奋,他觉得这绝对是见证历史的一刻。他赶紧拿起纸笔,以满怀激情的笔触,写出了一篇名为《日本小姑娘,你在哪里?》的报道。其中聂荣臻也写了思念美穗子的文字,希望能再次找到她。
这篇文章在当年的《解放军报》刊发,日本的《读卖新闻》也转载了这件事。
很快,这个故事引起了很多中日两国人民的注意。
“太感人了,这个小姑娘究竟在哪里?”
“战争无情人有情,要是他们能再见面,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一个是开国元帅,一个是落难的日本小女孩,他们之间的这个故事,真是让人想不到!”
……
一时间,两地人民纷纷讨论,也有人开始自发寻找当年的日本小女孩。
或许命运真的冥冥注定,一番寻找下,众人还真的找到了当年那个叫美穗子的小姑娘(美馏子因病夭亡)。
美穗子现在在日本宫崎县,经营一家商店,还有了三个女儿,过着幸福的生活,当她看到那张照片时,所有的回忆一下子涌进了脑海。
她热泪盈眶,对丈夫说道:“我的‘父亲’聂荣臻在找我!”
她当即写了一封信,请当地的报刊转交给聂荣臻。信件言辞充满感激之情,聂荣臻收到信后,泪眼婆娑,对记者说道:
“阔别40年之久,终于找到了她,很难得。我很高兴,祝愿美穗子全家能够幸福……”
不久,应中国有关部门邀请,美穗子全家都来到了中国,聂荣臻接见了她们。看着聂荣臻的样子,美穗子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紧紧握着当年那个被她视为‘父亲’的大恩人。
随后美穗子给聂荣臻带了一些东西,有很多日本旧军人的忏悔信,还有很多日本渔民托她带过来的干贝、滴油壶、瓷坛等礼物。
其中还有一个十分戏剧性的场面,就是美穗子最小的女儿,突然跑到聂荣臻面前,把自己的小白兔玩具送给了聂帅,聂荣臻被逗得哈哈大笑,在场的人也忍俊不禁。
……
聂荣臻和美穗子的故事,表现了中国人民血脉里流淌的那种至善,同时也表现了中国人民希望世界永无战火的美好期盼。
.END.
文:换了人间
编辑、排版:小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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